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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学术，偶尔风月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上世纪这句著名的台词道出了人们对于更多高素质人才的渴求。多年来各国对于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不吝资源的倾斜投入，带来了博士数量的不断增长。但从十多年前开始，逐渐显现出过剩迹象的博士群体，也出现了“就业难”。而作为学术交流新宠的预印本，大量论文无人评审一直是阻碍其发展的难题之一。对此，一位资深的预印本专家认为，让博士生给预印本写评审是一条双赢的途径。

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博士生毕业日。

图源：Roberto Serra/Iguana Press/Getty

据统计，1998年至2008年间，经合组织（OECD）成员国每年获得自然科学博士学位的人数增长了近40%。而随着中国、印度、巴西等后发国家经济实力的提升，高等教育的发展速度更是远超发达国家。中国的博士毕业生从2004年的23400人增加到了2016年的55011人（2019年达到了约60000人）。印度的博士毕业生从2004年的17850人增加到2016年的25095人；同期，美国的数字从48500上升到69525。

资料来源：M. Nerad et al. (eds) 建立全球博士教育核心价值体系

（伦敦大学学院出版社，2022 年）

领先国家并未放慢脚步，而后发国家正在奋起直追，得到的结果却是：博士的数量多到了各国不得不认真考虑如何提高博士的就业率，以免花费巨大代价培养出来的人才长期闲置甚至不得不去当中学老师。中国、印度等处于高速增长期的国家情况稍好，高等教育的不断发展，高效在校人数不断增加本身就需要更多的博士来充任教学人员，而整个社会的工业化也带来了对高级人才需求的井喷。虽然博士的质量参差不齐，但是整体上就业比较充分。

很多发达国家的博士面临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高等教育体系相对来说比较稳定，在校人数数量波动不大，因此对教研人员的需求也增长有限。根据英国皇家学会2010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在英国，只有不到5%的博士生能够成为PI，美国的情况也差不多。欧洲生命科学研究中心联盟的执行董事 Marta Agostinho 认为，由于资助总量在减少，学术界的研究职位竞争异常激烈，这可能是博士们成为PI的比例降低的原因之一。

而日本就比较悲催了，从上图中也能看到，它是发达国家中唯一一个博士毕业生数量在降低的国家，因为博士就业率一直惨淡：学术界不想要他们，少子化发展太快，大学生越来越少，根本不需要新的教师。而工业界传统上更喜欢年轻、应届的本科毕业生，他们的可塑性更强。以至于今年日本政府推出了一项新举措：每一个雇佣博士的企业将享受20%的人力成本税收抵扣——一位教授对此哀叹道：这种政策以前仅适用于雇佣残障人士，对于苦读近二十年的博士来说，这种政策能否起到正面作用真的很难说。

图源：ROBERT NEUBECKER

面对这种情况学术界一直在呼吁改革博士培养制度。在现在这种起源于十九世纪德国的师徒培养体系下，博士生的收入微薄难以支付生活成本，导师的教学质量很难监督，除了专业教学外很少给予职业拓展培训：在 2022 年《自然》杂志的一项调查中，只有 32% 的研究生表示他们的导师曾经给出如何在学术界之外寻找工作的建议。

到最后，博士生如果想要进入工业界，从事科学写作、编辑、专利法或其他与科学相关的职业，他们用来证明自己能力的凭据通常只有一两篇关于一个非常细分、甚至显得晦涩的专业论文，其他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甚至连表格都填不满。这对于所有想要雇佣他们的HR来说也是很让人挠头的问题。

如何让博士生的简历不那么单薄呢？纽约冷泉港实验室出版社的助理主任，也是预印本服务器bioRxiv和medRxiv的联合创始人 Richard Sever 认为，让博士生为日益增长的预印本论文撰写评审意见是一个好办法。

年轻的博士生限于资源和资历，拿不出很多高水平的研究成果很正常，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学术阅历、眼光和见识。给预印本写同行评审可以使年轻的研究人员获得一些具体的成果，以证明他们有能力评价科研工作、撰写科学文章并讨论他们细分领域之外的一些相关主题。尤其是预印本的评论是对所有人开放的，任何人都能撰写，也能被所有人看到。这与基本上对外保密的期刊同行评审不同，而且期刊也不会邀请博士生来评审稿件。

新冠疫情的大流行让生物医学领域的预印本论文数量开始井喷，2014年以来，生命科学预印本的总数增长了100倍，达到每年15万篇。这种发表形式速度快、门槛低，但是最大的问题是未经同行评审，每篇论文的潜在质量，包括最基本的过程是否规范，数据分析、逻辑推理是否支持最终结论都很难说。 截至2022年10月，发表在bioRxiv生物医学研究网站上的近18万篇预印本论文中，只有5%获得了评论。而在 Richard Sever 看来，这正是提供给博士生和博士后的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能提高他们学术资历的机遇。

使用 DOI 的预印本评论的数量

来源：(图) K. FRANKLIN/SCIENCE; (数据) CROSSREF; LUDO WALTMAN AND NEES JAN VAN ECK/LEIDEN UNIVERSITY

预印本评论平台如PREreview和preLights，让用户能够撰写、阅读和点赞预印本的长篇同行评审。两者都会给预印本评论分配数字对象标识符 （DOI） ，并且评论可以自动链接到科学家的ORCID（开放研究人员和贡献者 ID） 帐户。因此，有价值的同行评审可以被引用和看到，也可以直接链接到具体的科学家，对于想要更多的了解求职者能力的HR来说，这些内容无疑都是很有价值的参考，对于他们准确评估博士们的能力帮助很大。

令人欣喜的是，一些实验室和部门已经启动撰写同行评审的培训，而纽约大学和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则都开设了相关课程。

作为学术交流创新形式的预印本，与开放获取一样都在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可。有教职有资历的中高级研究人员可能很少愿意为预印本写长篇评论，而与预印本一样数量暴增的博士生们，抽出一些时间来为一些有质量的预印本撰写评论，为论文也为自己增加了学术厚度，不失为一种双赢的尝试。